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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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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是不是上次酒後試探的緣故, 時綠總覺得,最近許宿野的占有欲,表現得比以前更加明顯了。

他在逐漸試探她的底線, 試著一點點入侵她的生活。

許宿野會給時綠買包括內衣在內的所有衣服,化妝品,書籍,參考資料。

不止如此,他還對她的各種生活習慣了如指掌, 知道她每天的每段時間都在做什麽。

時綠一開始還沒感覺, 直到後來某一天——

下午六點十分,她剛放下筆,那邊許宿野的電話就打來了。

“今天想吃什麽?”許宿野問。

“你決定。”

“好, 那我回去的時候買魚和牛肉。”這些都是時綠愛吃的。

“嗯。”

掛斷電話,時綠忽然想買幾套試卷,可心裏剛升起這個念頭,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聯系許宿野。

看著剛才下意識回撥出去的電話,時綠皺起眉,點到屏幕最下方的紅色鍵, 直接掛斷。

許宿野剛才沒來得及接,很快打回來。

但是時綠沒再接聽。

他又發來了消息詢問, 時綠關上屏幕,把手機屏幕朝下放在桌上。

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?她對他的依賴越來越重了。

好像是從她待在家裏學習,不怎麽出門開始。

許宿野默許了她不出門不交際的行為,甚至還在暗中推動。

他幫她處理好所有事情, 盡可能地減少她出門的次數。

時綠這時候才忽然發現,她生活中所有東西,都被他一手包辦。

她心中湧上一陣被侵犯邊界的不悅感和冒犯感。

許宿野很快回來。回到家, 第一件事就是來書房看時綠。

看到她好好地坐在家裏,他一路懸著的心這才放下。

“後來給我打電話,是要說什麽事嗎?抱歉,我當時離開了辦公室一會兒,沒接到。”許宿野走到時綠身後,展開雙臂,習慣性地想抱住她。

時綠卻躲開了。

她突如其來的冷淡,讓許宿野立刻陷入緊張和焦慮當中。

“對不起,我以後一定及時接電話,”許宿野連忙道歉,“你有事找我嗎?”

可不管他說什麽,時綠都不回應。她一句話也不說。

許宿野不敢強行碰她,只能站在她身旁,試探著找尋自己惹怒她的原因。最後的結果卻是徒勞,他想不明白原因會是什麽。

到了平時該做晚飯的時間,他留下一句“我先去做飯”,見她還是沒反應,他轉身去了廚房。

許宿野心不在焉地做了飯,然後叫時綠出來吃飯。

吃飯期間,他挑好魚刺,小心地把魚肉放進她碗裏,然後緊張看著她,等著她接下來的反應。

時綠雖然還是不理他,但並沒有拒絕他的示好。

他微微松了口氣,繼續幫她挑魚刺。

即便是這種細致且毫無意義的枯燥行為,許宿野依然做得很認真。

晚上,時綠讓許宿野去客房休息。

時綠不喜歡被人管著,發覺許宿野試圖縮小她的生活圈,對她來說,是一件足以讓她大發脾氣的事情。

但她又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做出傷害他的事情,所以只能先等自己稍微冷靜下來一些,再跟許宿野好好談談。

可這在許宿野眼裏,就是突如其來的冷戰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。

他心中很不安,甚至開始猜疑,時綠是不是對他沒感覺了。

就像過去的很多年一樣,她對他的感情總是來得突然,去得也快。

他是個很無趣的人,跟他在一起好像很沒意思。

所以每次在一起沒多久,時綠就會開始厭煩。

短暫的甜蜜之後,時綠這次又是,這麽快就對他感覺疲倦了嗎?

許宿野心神不寧,打開了電腦。

他開始查看自己裝在時綠手機裏的監控程序,試圖找到關於她突然改變的蛛絲馬跡。

躺在床上,時綠看到雲三冬下午給她發來的消息。是《馴化》漫畫最新更新的幾回。

最近更新的部分,已經畫到了男女主的高中時期。

看著漫畫,時綠的思緒不自覺地飄回到過去。

高中三年,她和許宿野的地下戀情無人知曉。

在別人眼裏,他們頂多是關系有點暧昧的同學。

平時在學校,時綠一直盡量跟許宿野保持距離。

只有周末,他們才能約在一起出去玩。

時綠定下了很多規矩。

比如在學校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。

所以許宿野幫她做值日,都是等班裏同學都離開了再做,為此經常被耽誤得吃不上飯。

比如在外面接吻不許伸舌頭。

許宿野只能輕輕碰一下她的嘴唇,但他又無法滿足於這樣的淺嘗輒止,就總是會在樹下抱著她,然後偏過頭,含住她的耳垂輕舔。這樣外人看來,就好像他們只是在說悄悄話。

比如不準他和任何女生有聯系。

所以許宿野從不跟其他女生有任何非必要的聯系,也很少跟女生說話,肢體接觸更是從未有過。如果有正事需要跟女生接觸,他會立刻跟時綠報備,說他們說了幾句話,都說了什麽。

就連有次班裏換座位,原本排好的座位,他的新同桌是女生,許宿野立刻就找其他借口,換成了原來的男同桌。

有天,時綠跟許宿野剛從電影院出來,遇到了隔壁班的女同學。

女生驚喜地走過來,跟他打招呼:“宿野,你也來看電影啊?”

時綠自動放慢腳步,跟許宿野拉開了距離。

發覺時綠生氣,許宿野很想拉住她解釋,可又怕暴露了他們的關系,惹得她更加不快。

他只能假裝不是跟她一起來的電影院,只是恰好在門口遇見。

許宿野的心思都放在時綠身上,沒什麽心情跟不熟的女同學說話,態度很敷衍,“我還有事,就先走了。”

“我給你發消息,你怎麽不回我呀?”

“抱歉。”

不管女生說什麽,他都只說抱歉。

最後,女生明白了他的意思,沒再繼續纏著他。

等女生走遠,許宿野立刻沿著時綠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。

他拉住她的手腕,卻被她毫不客氣地甩開。

“我跟她不熟,沒說過幾句話,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那麽叫我。”

“時綠,你不要生氣。”

“對不起,是我沒處理好這些事情。”

他就那麽跟在她身後,卑微地求了一路。

可最後時綠也沒有回應他一句,只是自顧自地回了家。

許宿野站在樓下,等了一夜。

直到第二天,時綠去陽臺澆水,才發現他一直都在樓下等著。

她站在二樓,他站在外面的樹下,仰起下頜,靜靜仰望著她。

之後,時綠轉身走進臥室。

他失落地收回視線,卻並沒有離開,繼續在原地等著。

半分鐘後,時綠出現在家門口。

她來到他面前,“為什麽一直在這裏站著?”

“對不起,你不要生氣了。”

“回去。”時綠皺起眉。

許宿野試探地抱住她,力度很小。只要她稍微表現出抗拒,他就會立刻松手。

還好,時綠沒有推開他。

焦慮不安了一晚上,這時候終於得到一絲緩解。

他稍微收緊力道,卻仍舊不敢太過用力。

後來時綠踮起腳,抱住他的脖子,含住他因為缺水而幹燥的嘴唇。

她違背了她自己定下的規定。在外面,她伸出舌頭,舔他的嘴唇。

那一次,下樓的時候,時綠心裏是很生氣的。

不是為前一天的事情生氣,是為許宿野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而生氣。

她想罵他一頓,想趕他走。

可在他那麽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的瞬間,她忽然發現,他身上好冷,像是冰冷的石頭,沒有一點溫度。

心頓時就軟下來。她忍不住去吻他。

時綠躺在床上,反思自己今天的行為。

跟她在一起這些年,許宿野已經很克制自己的占有欲了。

如果不是足夠愛她,他說不定會做很多瘋狂的事。

可他一次都沒有傷害過她。

她對他要求這麽多,一直牢牢地掌控著他,尚且會因為旁人的出現而感到不悅。

那麽許宿野呢,他這麽多疑而偏執的一個人,看到她和別人接觸,他心裏一定很難受很嫉妒。卻還是什麽事都強忍著,克制著性格裏的陰暗面,不想給她壓力。

以許宿野的性格,就算她努力給他很多安全感,他也很容易感到不安。

更何況她離開過他那麽多次,從沒給到他任何安全感。

他們之間是不平等,但不能總讓他遷就她。

偶爾,她也應該體諒一下他天生的控制本能。

時綠最後還是下床,去隔壁房間找許宿野。

門沒關,她輕易推開。

許宿野沒在臥室,旁邊的浴室燈亮著,傳來水聲。

時綠走到床邊坐下,看到他的電腦屏幕亮著,她沒看上面是什麽,直接把電腦合上。

沒了屏幕的光亮,屋裏頓時陷入徹底的黑暗中。

很快,許宿野洗完澡出來。

剛邁出一步,他就察覺到,臥室裏有另一個人的存在。

擦頭發的動作頓住,許宿野看向坐在床邊的時綠。

他的第一反應是立刻看向自己的電腦。

他去洗澡的時候電腦開著,現在電腦被合上了。

冰冷的窒息感瞬間傳遍全身。呼吸停滯。

許宿野下頜繃緊,強自鎮定地問:“怎麽過來了?”

說不定時綠並沒有看到,他這麽自我安慰。

時綠不知道該如何開口,一直沈默。

她這樣一言不發,讓許宿野的心情更加沈重,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。

許宿野一步步走向她,在她身邊坐下。

他不敢開口去問,腦子裏瘋狂想著對策。

他要用什麽理由來解釋他監控她的行為?

這次又能用什麽辦法來留住她?

車禍已經用過一次了,還有什麽可以偽裝成意外的事故?

時綠的視線落在許宿野身上。

在他緊張的目光中,她從他手裏拿過毛巾,安靜地幫他擦頭發。

即使是坐著,許宿野也比她高出很多。

他下意識低頭,配合她的動作,乖順又溫馴。

許宿野閉上眼睛,眼睫顫了顫。

後怕和慶幸一齊湧上心頭,胸腔裏,心跳得飛快。

許宿野幫時綠擦過很多次頭發。

但這是時綠第一次幫他擦。

她不太熟練,盡量讓自己的動作溫柔。

他的黑發很柔順,被她擦得淩亂。

等頭發不再滴水,時綠停下動作,把毛巾放到一旁。

許宿野想碰自己的頭發,卻被時綠拉住手臂。

她靠得很近,認真盯著他看。

半幹的碎發亂糟糟的,卻因為他本人長得白凈,絲毫不顯得邋遢,反倒更襯得五官精致,還有些羸弱易碎的美。

他漆黑的眼瞳像是被雨水洗過,幹凈微涼,還帶著潮意。唇色比平時偏紅,看上去有些濕潤。

時綠的手指在他鎖骨和喉結附近游移,然後她扯開他的浴巾。

很深的夜裏,許宿野抱著時綠去洗澡。

他們一起躺在客房的床上,就這麽和好了。

時綠靠在他溫熱的懷裏,數著他的心跳聲,輕聲說:“以後,每個月最後一個周末……”

她的話沒說完就停下,許宿野有些疑惑,“什麽?”

“我屬於你。”時綠繼續說。

許宿野撫摸她後頸的動作停住,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
“每個月的最後一個周末?”

“嗯,給你兩天的掌控權,想怎樣都可以。”

“為什麽?”許宿野抱住她的手臂收緊。

時綠聽到他心跳加快了許多。

她的指尖在他心口的位置,輕輕點了兩下,“偶爾,這裏關著的惡魔,也要出來透透氣。”

三月的最後一個周末。

按照約定,許宿野綁了時綠的手腳,限制了她的行為。

時綠和他四十八小時待在一起,她的一切都被他親手包辦。

他餵她吃飯,幫她洗澡,幫她梳頭發,穿衣服。

許宿野卻沒對她做任何過分的事。

大多數時候,他只是靜靜抱著她,低聲跟她說話。

偶爾他會親吻她的嘴唇,她的脖子,也只是很溫柔地碰一下,不帶任何情-色意味。

許宿野想要的掌控,似乎只是這樣,安靜地擁有著她。

只要擁有她,知道她是完全屬於他的,就已經足夠了。

那兩天,他們一次都沒做過。

唯一一次親密,許宿野用被時綠親吻誇讚過的手,當著她的面。

她說最喜歡他的手,喜歡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色脈絡,喜歡他修長瑩潤的手指,喜歡他溫熱的掌心,喜歡他突出的腕骨和分明的節骨。

那麽他就用她最喜歡的部位,讓她屬於他。

意識從高空重重墜落的瞬間,時綠聽到許宿野說了一句話。

那是他第一次dirty talk。

許宿野撕掉斯文的外皮,露出陰暗偏執的內心。

他靠近她耳邊,氣息溫熱,很溫柔地低語:“只有我能……”

最後兩個字,被他含住她耳朵的聲音淹沒,聽起來像是“愛你”。

可時綠還是聽清楚了,不是愛,是另一個字。

心臟像是被握住,有一瞬間的麻痹。這種感受比身體上的歡愉還要來得強烈。

時綠忽然發覺,許宿野偶爾露出的病態本性,對她來說,有著極其危險的吸引力。

她喜歡任何樣子的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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